【云次方/龙嘎】龙与地下室（五）
架空设定，地下室养龙日记。
五
郑云龙化为龙身化得毫无压力，但跟在后面收拾残局的阿云嘎心真的挺累。好不容易重新把简易衣架搭起来，把破得没法补救的睡衣塞进垃圾袋，两条大鱼和三只螃蟹被阿云嘎皱着眉一脸嫌弃地拎着扔进了空脸盆，装了点水又盖了块戳了孔的塑料板，防止那些八条腿并且看起来身强力壮的家伙半夜爬出来咬人。
“塑料板可能压不住，你再往上面压点东西吧，水杯也成。”
郑云龙被勒令保持人形，顶着小龙角盘腿坐在床上看着阿云嘎收拾残局，看起来颇有点指点江山的王者之气，如果不是只穿了一条大裤衩的话，可能会更酷一点。
阿云嘎还在气头上，懒得说话，拿过郑云龙的水杯就往塑料板上重重一放，发出一声巨响。塑料板不堪重击，本来还在脸盆里骚动不安四处碰壁的螃蟹被吓了一跳，瞬间安静下来。
郑云龙也被吓了一跳，他睁开半眯着的眼睛，原本靠着墙的身体前倾，神色认真起来：“嘎子你生气了？”
阿云嘎也被自己的下意识的举动惊到了，因为他一直觉得发泄情绪是一件很幼稚的事情。
他本是个不怎么发脾气的人，也不怎么爱社交，从小到大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，再不行就对着草原上的动物说话，生活其实有那么一点无聊和孤僻。也不是说没有朋友，在被送去舞蹈学校的时候，他也有不少能谈得来的朋友，献殷勤的人，男女都不缺。只是他很难找到一个能聊到自己心里去的人，至少是让自己放一点戒备和顾虑。
说到底，还是他的顾虑太多了。
阿云嘎仔细想了想，觉得可能是自己最近太累了。来北京已经快一个多月，钱没能攒下多少，身体状况没有好转，工作不称心，住处依然是这间地下室……事事不如意。这些负面情绪堆积得像一座山，被阿云嘎选择性地忽视太久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压下来。
郑云龙的出现，对阿云嘎来说是个意外。说实话，阿云嘎对于郑云龙没什么抵触的心理，反倒还抱着点带好奇的接触欲望，对方长得挺养眼，平时也没有特别闹腾，睡着的时间比醒着多，有时下班晚了对方还能在家里给自己留一杯泡面……除了嘴巴欠了点，鬼迷心窍的阿云嘎一时间竟没能想到什么郑云龙的缺点。
习惯了独来独往的阿云嘎，如果某一天过久了两个人的生活，也很难再回到从来的生活里去。
龙在地下，过的也应该是养尊处优的生活，和自己一起住地下室，郑云龙是不是也挺委屈的？
阿云嘎想来想去，还是习惯性把错归结到了自己身上：“我的错。”
已经准备挨骂的郑云龙有点搞不懂内蒙人的脑回路，下意识脱口而出：“怎么就是你的错了？”
郑云龙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要被阿云嘎扫地出门的准备，心里盘算着两个备选方案：要不就是说点酸话打动一下内蒙人的心，要不就是死皮赖脸哭着不走。毕竟出了这间地下室，上哪儿还能找到这样的漂亮金主，虽然眼下这个金主也没什么钱，但郑云龙实在是不舍得放手。
阿云嘎想着自己都主动退一步了对方怎么还不依不饶的，坐到郑云龙身边，看着对方的眼睛：“我的问题，是我没处理自己的事，和你没关系。”
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激将法，以退为进？
郑云龙上次见到这种手段，还是他发小和女朋友吵架的时候。他们那次吵得特别凶，发小的女朋友冷笑着说反话：“对，你什么都没错，都是我的错，我看这日子也别过了，你去找你那条小美人鲤鱼快活吧！”
想到这里，郑云龙脊背一凉，觉得阿云嘎是真的生气了：“别，是我的错，都是我的错！嘎子你别生气了，我明天就去上班，好不好？”
阿云嘎：“？”
郑云龙见阿云嘎没什么反应，咬着牙继续加码，主动放弃了白天的睡眠时间：“那我今天就陪你去便利店打工？”
阿云嘎快被郑云龙逗笑了：“你陪我去打工也只能拿一个人的钱，去了也是白去。”
郑云龙见阿云嘎笑了，有些放松下来，觉得这一关自己应该是挺过去了。他无辜地摊了摊手：“那你之前说的那个，酒吧是吗，我什么时候去？其实我还没去过，你和我讲讲？”
房间里有些闷，两个大男人挤着坐在一张床上，难免有些肢体接触。郑云龙的身体很凉，对方没穿上衣，能看见对方的小臂与身体的腰腹部也有生着一些鳞片，很难让人不盯着看。阿云嘎忍住了想要摸一摸的冲动，不太自然地挪开了视线：“酒吧的事情我晚上和你讲吧，明天是周六，我明天晚上带你去上班。”
从便利店下班之后，阿云嘎在回家前先去逛了个超市，新买了睡衣，又给郑云龙买了顶帽子，正好能遮住龙角的那种。路过服装店，阿云嘎犹豫了一下，又进去给郑云龙挑了两身衣服。他目前的衣服都是短袖衬衫居多，他们两人身高相仿，阿云嘎比郑云龙瘦上一些，但共享衣柜没什么问题，单方面共享的那种。
虽然郑云龙并不是不能以纯人形的状态出现，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，就是太耗体力了，还不如呆在家里睡觉。
阿云嘎推开服装店的门，打算给郑云龙买几件轻薄款的长袖上衣或是外套，这样一来，再加上帽子，平时出门也挺方便的。至于眼角的那些，不细看就不碍事。
阿云嘎努力回想着郑云龙身上鳞片的位置，挑了一件运动型的亮色外套，配套的长裤也一起带走，又买了一件带点花纹装饰的长袖衬衫。价格对于阿云嘎目前的消费能力来说不算便宜，但既然是给郑云龙买的，总不能随便买。拎着购物袋走出门，阿云嘎想着，实在不行，等郑云龙走了之后这些衣服自己也能留着穿。
当然，阿云嘎这个想法在日后并没能成功实现。
这天晚上，阿云嘎躺在床上，郑云龙化成小龙的样子缩在枕头旁边，四处扭动着。
郑云龙得寸进尺：“我能不能变成人形和你躺在一起？”
阿云嘎觉得很奇怪：“以前不都这样睡的吗？”
郑云龙想了想：“其实我不怎么变人形的，晚上也可以多练练，不然我怕我去上班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。”
其实龙族当年的迁移，不过是将海底的宫殿搬到了地下的一处巨大空间罢了。他们在地下已经习惯用人的形体交流活动，否则地下的空间远没有地上广阔，那么多条巨龙一起生活，只怕是转个身都困难。不过关于龙角之类的特征，龙族一般都不会特意掩藏，在这一点上郑云龙倒是没有说话，遮掩这些他确实不熟练。
这些事情阿云嘎自然是不会知道的，他想了想，一时间觉得郑云龙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。
郑云龙觉得自己的目的快要达成了，他掰着小爪子给阿云嘎讲：“嘎子你看，我和你一起睡其实是有百利无一害，天气这么热，我们龙天生体寒，还能给你降降温。而且你不是要和我讲讲工作的事情吗？你觉不觉得对着一个龙头讲话很奇怪，总是对着人讲舒服一点，是吧？”
阿云嘎皱着眉，想一会儿，还是很犹豫。他不太习惯和别人太亲密的接触，哪怕是同性，毕竟他自己生活过的环境比同龄人更复杂些，经历过的事情更多，认知也更开放些。
“我又不光着！你不是给我新买了身睡衣买，我不化成人形的话你睡衣不就白买了？”
好像有点道理。
郑云龙在这方面还是动作很快的，眨眼功夫就把衣服换上躺在了阿云嘎身边。
郑云龙躺得很舒服，虽然床有点挤，两个人只能背对背侧躺着。郑云龙其实挺想多看看阿云嘎的脸，不过再这样要求就有点过分了，循序渐进的道理他还是懂一些的：“嘎子，改天我带你去看海吧。”
阿云嘎：“改天是哪天。”
郑云龙：“等你赚到钱了，组了乐队，你可以去海边开一场演唱会，我把龙族的那些朋友都叫过来给你捧场。”
阿云嘎苦笑了一下：“等我赚到钱，我还要……算了，不说要谈谈酒吧的事情吗？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，保安的工作不难，长得不丑，能打架就行，你都符合了。”
郑云龙噎了一下，总觉得这话怪怪的，但好像又没什么问题：“那酒吧就是喝酒的地方？就类似于……勾栏酒肆之类的？”
郑云龙有时候说话会蹦出一些文绉绉的词来，特别是一些场所的专有名词，大概也和龙族的历史以及生活环境有关吧。可惜阿云嘎的汉语本来就是二外，对这些词一知半解，听见“酒肆”一词，觉得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，就应下了。
郑云龙挑了挑眉，凭着感觉大概想象了一下：“那嘎子你在酒吧干嘛？”
阿云嘎已经有些困了，再加上腰部有些隐隐作痛，他轻声回道：“跳舞……睡吧大龙。”
郑云龙眼睛一亮，有点期待起来：“行，那明天再说。”
